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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梦（第5页）

张玄看到墨姜喝了他的药酒，并没有太在意，就由她去了。

记得上次，墨繇喝高了，顺手拿起张玄的酒，正打算喝。张玄看见了，连平时走的雅步都顾不上，直接就以不寻常的速度冲过来，一把夺下自己的酒，回到座位上，开始说教。张玄曰了什么云了什么，墨繇大概是真没听到。后来，吕二告诉他，张先生的酒都有毒，是用来药老鼠的。墨繇信了这种说辞，真的再也不碰张玄的酒了。

直到某次大胜归来，墨繇被吕奚拖进帐篷，浑身是血。大伤小伤倒是不少，也没什么伤筋动骨的，就是看起来特别吓人。墨繇因为失血过多坠下马来，后脑勺着地就陷入了昏迷。按吕二的意思，挖个坑埋了得了。这时候，张玄又开始犯书呆子气了。张玄拿出了自己的药酒，为他擦拭伤口，还亲自包扎。最后，还给他灌了点酒。可惜那时候墨繇正昏迷着，不然也算是喝到了。

说了也神，张先生照顾了墨繇两天，他居然活过来了，没多久就该犯浑犯浑，该骂娘就背着张先生偷偷骂。当他知道张玄的药酒是救命的仙药，才不是什么药老鼠的之后，又和吕奚展开了亲切友好的夜间活动。这次，不仅是问候祖宗，连本人也一起问候了。鉴于墨繇刚刚死里逃生，肢体接触就被吕奚拒绝了，当时的吕二是这么说的：“看张先生面上，不和你动手。”。然后吕二就被按头灌酒了，少不得多骂他几代祖宗。

墨姜并不白喝张玄的酒。她拿出了自己练的草药丹，放在酒杯里，用酒化开请张玄喝。张玄也不疑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张先生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既是同道中人，自是不疑。”

“果然没有看错，”墨姜欺身向前，单手捧住了张玄的脸，仔细摸了摸骨，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先生是河内张氏的嗣子吧，和我小弟的骨像相似。”

“仆与素将军一见如故，原来应是一族。”

“你见过我小弟了？”

“是公务往来。就在上月初五。”

“他来说什么？”

“说是奉墨锦王之命来请墨七将军狩猎。”

“原是这样。”墨姜似乎盘算着什么，她不会说，张玄也不会问。

墨姜就这样决定在武都义骑的驻地住一段时间。墨繇回来的时候看到张先生依然在读他的书，不同以往的是，张先生的膝头上枕着一个美女。当墨繇看清美女的脸的时候，脱口而出的骂娘，惊醒了墨姜。

“七小子你骂谁呢！”

墨姜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保持优美的仪态走到墨繇面前，抬手就是一拳，不偏不倚就打在墨繇左肩上，顺手就扭了他胳膊给他转个向，抬起脚就踹他屁股上。墨繇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头也不敢回就知道墨姜还没打够，就算是墨繇也知道“走为上计”了。吕二远远的听见了墨姜的声音，就决定今天先放马，等等再见张先生。这墨四姑可厉害了，奇门遁甲，草药巫术，任凭哪一样都抵得过千军万马。谁要是得罪了她呀，除非他是墨锦王，不然就自求多福吧。看到那墨七没有，这就是被她从小打到大的，不聪明许是打傻的。

墨姜在武都义骑没呆多久，纤素带着几个亲随，亲自来接她。墨姜见到纤素的时候，显得十分恼火。不过当着张玄的面，她也不好对纤素发火，只能拿墨繇撒气。墨繇任凭墨姜对他一边拧他耳朵一边骂他十八代祖宗，也不敢还手，还口也还不了。墨繇想着，这时候张先生应该会“子曰诗云”，阻止墨姜骂人打人。可是张玄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就看着他也不帮他。吕奚一开始也纳闷儿，过不久就想明白了。墨四姑骂的他墨家祖宗十八代，都是男祖先，张先生只管人骂娘，谁管她骂爹啊！她墨四姑是个女的，就算把她兄弟打死了，只怕张先生也不会管呢。

等墨姜打够骂够了，就叫她小弟自己回去。她墨姜还要在武都义骑这儿住。

“长兄严命，叫小弟定要亲自接着女兄，到东城相聚。”

“小弟啊，你就那么听话？锦哥哥又不知道我还在这里。你回去只说我回武都家里去了，未曾接着，不就是了？”

“可是，七兄这里时常有战事，女兄留下，只怕不妥。”

“你急的什么！你七哥也没说不留我呀，是吧，七小子！”

墨繇原本想拒绝的，但墨姜搂住了他的脖子。以墨繇从小被她打到大的经验，这要是说错一个字墨姜可能真会掐死他。反正小时候她就说过，那么多兄弟都是多余的，有大哥一个就够了。那时候父亲和大哥没有反对，母亲和小姨欣慰地点了点头。纤素要不是大哥捡回来的，也少不得被她打到大。这个小弟虽然没挨过墨姜的打，大哥可没少打他。一样，反正他墨家的孩子，除了大哥和阿姜姊，没一个不是从小被打到大的。墨繇被墨姜摁头答应了。纤素还试图劝说他女兄。

“女兄想要留下，小弟原不该多事。只是如今，七兄这里有汉朝使者，总是公事为先。再者，长兄那里还有些事务要亲自说与女兄商议。还请女兄移驾东城。”

“大哥哪里是有事，分明是不放心我一人在外，非要拘我在城里呢。”

“长兄也是担心女兄，芊芊公主也记挂着母亲。再说，七兄如今是汉朝的将军，汉军有汉军的军纪。留女子在军中，对七兄名声不利。听过过去有一个汉朝将军，把偷偷随军的妇女都杀了，得到了汉朝的表彰。”

“军中本该由主将一言决断生死。此间，墨七将军是主将，这是七将军家中之事，何须上报朝廷。”

“你看，人家张先生就很好说话。同样是读书人，哪像你那么迂腐！”

纤素发现张玄也有心要帮墨姜，就不敢再继续劝说了。他向张玄行了礼，请张玄照顾墨姜。墨繇就在那儿干坐着，没他什么事了。反正，他小弟也和阿姜姊一样目中无人，根本就不当他墨繇是个靠得住的人。既然已经决定了，纤素也不再停留。他辞别墨姜和张玄，正巧吕奚放马回来，就顺便送他一程。看着纤素的背影，吕奚总觉得有那么点眼熟。一直到他回到驻地，还是没想起来。这时候，墨繇一边喊着“吕二愣子”，就顺手推了他一把。吕奚也没注意，直接就撞上了旗杆。

“七傻子你……干什么呢！”，吕奚骂了半句娘，回手就是一拳。这回，七傻子一点都不傻，完美躲开，撞上从背后走过来的张玄。

张玄是一点事都没有，但墨繇就惨了。墨姜抄起火钳子，追着他打了大半个营地。最气人的是，他吕二又来做好人。吕奚主动给张玄赔罪，还详细描述了从墨繇推他一把开始的整个事情缘由。当然，那半句骂娘就是没有的事了。然后，墨繇就被张玄说教到后半夜，还在张玄拟的文书上按了手印，保证再也不无故打骂下属。

光阴似水，岁月如梭。一转眼就到了冬季。这是个战事频繁的季节。农耕的正好没事，渔猎的的也正吃不上饭，放牧的也恰好转场到这儿。吃饭的人多了也就打起来了。墨七和吕二每天就出去打打猎，主要是巡视一下边境，顺便就把小摩擦给解决了。墨姜和张玄一起坐镇幕府，也不干别的，不过是张玄读读兵法经书，墨姜弄弄药酒仙丹。两人还真的开始修仙，居然一起辟谷了。墨七和吕二也不敢劝。墨七闲了就陪墨姜上山采药，吕二闲了就留在中军帐中听“子曰诗云”。直到来年开春，墨锦王打下了西凉王庭，纤素被封了王，号“阡素王”。

纤素第一次回封地的时候路过武都义骑的驻地，原本并不想停留，怎奈正巧遇到墨繇和吕奚亲自放马到这里，正好见着。随行的王爻看着天色不好，像是要起风沙。他建议阡素王就在武都义骑的驻地歇下，等明日天好再赶路。吕奚先行回去，在营中上下安排妥当，绝不会让纤素和王爻知道墨姜还留在这里。

墨繇陪着纤素和王爻回到驻地的时候，中军大帐内已经摆好了酒，张玄和吕奚亲自到辕门外迎接。墨繇把王爻和张玄相互引见了一下，五人回到帐内开席。席间，纤素并没有表明和张玄的亲缘关系，只是按礼仪称他为“汉朝天使”。张玄本就是个心细的，他多少看出了纤素此番停留有些不自由，也就顺着纤素的意，称他为“阡素王”。阡素王一切都按礼仪来，不多说一句话，也不随意欢笑。与他同行的王爻态度一向谦逊有礼，只是对阡素王不太顺从。吕奚发现了这一点，已然有些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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