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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0章 灯下黑釜山行（第2页）

技术总监脸色骤变：“除非……内鬼。”

调查迅速展开。三天后，一名负责数据清洗的初级工程师被锁定。审讯中，对方承认受境外某NGO资助，任务目标并非单纯抹黑，而是彻底瓦解“遗声计划”的公信力，阻止其向海外推广。

“他们说，中国的情感工程一旦成型，会对西方心理霸权构成威胁。”年轻人低头说道，“我以为只是传几份资料……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伤害。”

事件平息后，林远在全体员工大会上宣布：所有录音数据实行“三重隔离”制度，任何访问需双人授权+生物识别+实时监控；同时成立独立伦理委员会，由心理学家、法律专家和普通用户代表组成，监督项目发展方向。

但他也做出一项惊人决定：主动公开过去两年中最具代表性的100段非敏感录音全文及背景故事，命名为《百声录》，免费向公众开放阅读与收听。

“如果信任需要代价，那就让它晒在阳光下。”他在发布会上说，“我们不怕被人听见，因为我们本来就在做一件关于听见的事。”

《百声录》上线首日，播放量破亿。其中一段来自贵州山区小学的录音尤其动人：十几个孩子围坐在火塘边，轮流对着麦克风说“新年愿望”。有的说“想爸比回来过年”，有的说“希望奶奶的腿不疼了”，最后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说：“我想听见妈妈夸我画画好看……她走了五年了，但我每天都画她。”

无数网友留言：“原来最深的痛，也可以如此温柔地存在。”

这场风波反而让“遗声计划”获得了更广泛的支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函邀请林远参与制定《全球情感遗产保护倡议》；哈佛大学社会学系将其列为“21世纪人类连接重建实验”的典型案例。

然而，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月后。

那天傍晚，林远接到朵朵班主任来电，语气焦急：“林老师，朵朵今天在学校晕倒了！医生说是长期焦虑引发的神经性呕吐，建议住院观察……但她一直抓着那个‘安全盒子’不肯松手，嘴里念叨着‘我要保护他们的声音’……”

他赶到医院时，小女孩正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见他进来，勉强挤出笑容：“林叔叔，我没事儿，就是有点累。”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他心疼地问。

“因为……班上有六个同学开始说话了，我不能让他们失望。”她小声说，“他们都说，只要我把录音笔拿着，他们就有勇气说出口……有个姐姐说她被亲戚欺负了好几年，要是不说出来，下一个可能就是我。”

林远怔住了。他从未想过，那个他曾亲手交给孩子的小小录音笔，竟成了庇护弱者的象征。

他握住朵朵的手：“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给大人来做。”

当晚，他召集团队紧急会议，提出建立“校园守护者联盟”：在全国试点学校设立“童声保险箱”系统，所有涉及虐待、欺凌等内容的录音将自动加密上传至司法联动平台，触发匿名举报机制，同时配备专业心理咨询师跟进。

“我们必须让孩子们知道，倾诉不仅安全，而且有力。”他说，“否则，我们就辜负了他们交付的信任。”

三个月后，朵朵康复返校。开学典礼上，她作为学生代表发言。没有稿子，只有录音笔握在手中。

“以前我觉得勇敢就是打架赢、考试第一名。但现在我知道，真正的勇敢，是当你害怕得发抖时，stillchoosetospeak.”她用刚学会的英文句子结尾，全场掌声雷动。

而此时的林远，正坐在台下默默记录。他的笔记本上写着新的一行日记：

>“当我们教会孩子倾听，我们其实是在播种一种未来文明的基因：在那里，没有人必须独自承受黑暗，因为总有一只耳朵，愿意为另一颗心停留。”

春天来临的时候，“遗声计划”迎来了第一百万名注册用户。那是一位百岁老人，住在福建土楼里，由曾孙女搀扶着走进当地文化站的声音采集点。他对着麦克风说了五分钟家乡谚语，最后一句是：“风吹过屋檐的声音，是我阿嬷哄我睡觉的歌。”

林远亲自致电祝贺，并承诺将这段录音刻入“人类情感之声”金唱片，随下一艘深空探测器送往宇宙。

有人问他为何执着于此。

他在一次演讲中回答：“也许亿万年后，地球早已不在，人类也已消亡。但若有一种文明拾获这张唱片，听见这阵风、这句叮咛、这一声轻唤，他们会明白??这里曾生活过一群懂得爱的存在。”

夜深人静时，他常会打开那只旧木盒，取出那支见证过一百二十七次重生的录音笔。有时只是静静看着，仿佛它仍在运转，仍在接收那些看不见的呼救、来不及的告白、藏在日常褶皱里的深情。

某天清晨，快递送来一个包裹，寄件人栏写着“李建国妻”。里面是一盘手工翻录的磁带，标签上字迹歪斜却认真：【给老李和儿子的话】。

林远将它放入老式录音机。

沙沙声过后，传来一个苍老却温和的女声：“建国啊，我听说你终于肯说话了。我高兴，真的高兴。这三十年，我也憋了很多话，可每次看你闷着头干活，我又怕吵你。今天我想说：我爱你，从十八岁嫁给你那天起，就没变过。咱儿子那边，我已经托人捎信了，让他回来一趟。家门没锁，灶台也天天擦着，就等你们回来吃饭。”

录音结束前，她轻轻哼起年轻时常唱的民谣，调子跑得厉害，却无比温暖。

林远关掉机器，望向窗外初升的太阳。他知道，这场以声音为舟的航行，仍将继续。因为它承载的从来不是悲伤，而是人类在破碎中依然选择相连的信念。

只要还有人在说，就会有人在听。

而这，便是世间最坚韧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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