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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愧（第2页）

“过去的事情不应该再提……？”男人的语气很轻，晏玖差点没听见他说什么。

“……好一个旧事不该再提，晏玖，你果然还是没变。”男人语气冰冷，充斥着讽意。“还是那么让人痛恨。”说到最后，语气有几分狠戾。

晏玖警觉的防备，心中叹气，他果然还是躲不过去，难道以前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让这个人提起过去就沉不住气。

男人似乎很快冷静下来，“晏玖，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这么多年来，可曾对我有悔！对我宋国有悔！”

晏玖抚摸杯子边缘的动作一顿，宋国？七国十二洲，唯有宋国，最让晏玖记忆深刻，也是他久久不愿回想的一段过去。

他不禁变了脸色，“你是宋国的人？！”他猛地站起身，盯着卷帘背后那一直端坐在对面的人，怒喝，“你到底是谁！滚出来！”

“看来你也并未真的忘的了。”男人依然坐在那里，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

晏玖站在那里，胸膛有一口气不上不下。

宋国，这个人既然是宋国的人吗……晏玖几乎有些难以相信。

他盯着卷帘，似要透过那一层，将坐在里间的人看个清楚，“你是宋国后人？”

男人不答他，反问道，“你觉得呢？你希望我是吗？”

“……”晏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他身形似不稳，扶着桌子坐回去，面上看着还算平静，实则内心已经开始凌乱。

他这辈子，鲜少有什么是他做了又悔恨的，宋国却是他心中久不愿触碰的疤痕。

七国之中，唯有四大古国最是强盛。宋国最强，魏国最富，楚国最奢、燕国最凶，余下的姜国、东越，因为内乱早已经从内部腐败，不成气候，、而幽国的皇帝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和傀儡，不足为惧。

当时的七国十六洲已经一片混乱，各诸侯为了争夺扩张地图，不断发动战争，国与国之间也是战乱不休，更因为大国的狂傲和瞧不上，才能让晏玖和季承鄞没有后顾之忧的打下十六洲，让诸侯臣服，此后自成一势。

古语有云，天下大势，久合必分，分久必合。

晏玖注定要做那乱臣贼子，将天下合一。

七国为了防止他们继续壮大，决定联盟将他们吞并，可惜他们不够团结，联盟脆弱得像纸，轻轻一戳就破了，最后联盟失败不说，还让晏玖和季承鄞顺势拿下已经势微的姜国和东越。

有的时候历史就是那么荒唐，泱泱大国，竟然腐烂成那样，轻易就击破，赢起来都觉得脸上无光，史官提笔书写，都要绞尽脑汁美化一番，让这场战争看起来赢得并不那么轻松。后人看见，才会惊叹先辈英烈伟大。

剩下的宋魏楚燕，尤其宋国从来都是晏玖和季承鄞不敢小看的对手。

都说擒贼先擒王，宋国最强，自然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宋国倒下后，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宋国的兵器独树一帜，军队强大，强攻不可，晏玖只能智取。

晏玖亲自去宋国做暗探，混入皇宫做了一名乐师，只因为宋国的皇太后喜欢听戏，晏玖亲自写了一折戏，找自己人编排，扮承戏子，到处演出，最后传遍宋国，宋国的皇帝是个孝子，听说后立刻安排戏班子进宫表演，晏玖顺利混入其中。

他拉二胡的曲调太悲凉，配合着催人泪下的感人故事，成功被留下，做了宋国乐师。

不知道为什么他独得一个小皇子喜欢，那是宋国皇帝最喜欢的小儿子，宠得有些天真，经常来找晏玖聊天，晏玖为了利用这个小皇子，费心思跟人拉拢关系，从乐师变成了太子跟班，最后变成太子太傅。

他只用了两年的时间，轻易就获得信任，利用讨来的特权和职权，出入不少重要场合，他不只盗走了宋国的兵器设计图，还里应外合传递消息，破了宋国的国门。

宋国天子宁死不降，士兵也不投降，战争已经三战三败，再打下去也只是无畏牺牲。

晏玖只好威胁，不开城门，后果自负。

一般这种强行破城的，那必定伴随着一场屠杀。

小皇子恶狠狠的盯着他，晏玖直视他的目光，担了那份怨恨。

小皇子为了保全亲人，临时受封帝王，登临帝位，全了父亲宁死不降的气节，也保全了剩下的士兵和百姓。

那小皇子从此背上骂名，从天潢贵胄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那么无辜，奈何生在帝王家，沦为棋子，注定会被牺牲。

晏玖对他有愧，在季承鄞要诛杀宋国皇室血脉斩草除根时，他偷偷救下身受重伤倾临死亡的小皇子，藏在只有他知晓的暗室里。

在杀人如麻，烽火连天的乱世，晏玖不否认自己的手段卑劣无耻，可他不这样做，宋国也不会放过他们，七国十六洲的战争已经不能用对错来形容，那是国与国之间的对立问题，何况将军本该是敌人的恶鬼。

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减少伤亡。

小皇子突然有一天不知所踪，晏玖遍寻不着，他拖着那样的身体逃离暗室，凶多吉少。

几日后，果真在一处乱葬岗发现穿着小皇子衣袍的一具腐烂的尸体。

晏玖将人好好安葬，从此再不敢踏足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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