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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茶烟缭绕藏机锋(第1页)

自那日书斋惊魂般的试探后,云荼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平静。搜查不了了之,姜嬷嬷再未提过,仿佛那夜的风波从未发生。但云荼清晰地感觉到,笼罩在这座府邸上空的无形之网收得更紧了。巡逻的频率更高,暗处投来的目光更加难以捉摸。

她变得更加沉默,更加怯懦,每日里除了必要的茶事练习,便是对着窗外发呆,将那孤苦无依的哑女形象刻入骨髓。她甚至开始“生病”,偶尔会发出压抑的、细微的咳嗽声,脸色也刻意保持一种不健康的苍白——一个受了惊吓又体弱的孤女,理应如此。

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拓跋冽的疑心在时间流逝和她的“安分”中稍稍松懈。

机会来得比她预想的更巧妙。

这日午后,周管事突然来传,并非大帅传茶,而是公孙先生请她过去一叙。

公孙明?那位眼神精明的谋士?他找自己做什么?云荼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惶恐不知所措的模样,跟着周管事来到了府中另一处较为雅致的院落。

公孙明正在院中的凉亭内独自品茗,见云荼到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云荼姑娘来了,不必拘礼,坐。”

云荼怯生生地行了一礼,却不敢真坐,只是垂手站在一旁。

公孙明也不勉强,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尝尝这个,南边新来的‘雀舌’,看合不合口。”

云荼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端起茶杯,小口啜饮。茶是好茶,鲜爽甘醇,但比起她亲手冲泡的“云腴”,终究差了几分灵韵。她放下茶杯,用手势简单表示“很好”,便又低下头。

公孙明观察着她的反应,笑了笑:“姑娘茶道技艺非凡,师承何人?”

云荼脸上露出茫然和一丝哀伤,轻轻摇头,比划着表示自己没有师傅,只是自己胡乱琢磨的。

“哦?无师自通?那更是天赋异禀了。”公孙明抚须赞叹,语气依旧温和,话锋却悄然一转,“姑娘可知,大帅近日为边境军务烦忧,夜不能寐。我等属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听闻顶尖的好茶有宁神静心之效,不知姑娘除了‘云腴’,可还擅其他安神助眠的茶饮?若能为大帅分忧,便是大功一件。”

云荼心中一动。来了。这才是他找自己的真正目的。并非闲聊,而是借茶探问,甚至可能是一次新的、更隐晦的试探。

她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为难和努力思索的神情,犹豫了片刻,才比划着表示,自己知道一些乡下土方子,用些安神的草药配着普通茶叶,或许有点用处,但登不得大雅之堂,不敢献丑。

“哎,土方子有时反倒有奇效。”公孙明摆摆手,显得很是开明,“姑娘不妨说说看,都需要些什么药材?我让府中药库准备。”

云荼心中飞快盘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正大光明接触府中药库,甚至借此传递某些信息的绝佳机会!但绝不能急切,必须符合她此刻的人设。

她脸上露出怯懦和不确定,手指绞着衣角,似乎很努力地回忆着,然后才慢慢比划出几味极其常见、确实有安神效果的草药,如酸枣仁、合欢皮、远志等,最后又迟疑地比划了一个——朱砂。

朱砂,确实在某些安神方剂中会微量使用,但因其含有汞毒,用量极其考究,稍有不慎便是剧毒。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试探。若她毫不犹豫地提出,必然引起怀疑。但她此刻的迟疑和不确定,反而显得真实。

果然,公孙明看到“朱砂”时,眼中精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朱砂?此物似乎有些毒性?”

云荼立刻像是被吓到了,连忙慌乱地摆手,比划着解释:只要一点点,非常非常少,和茶叶及其他药材配比得当,是没事的,乡下老人都是这么用的。然后又急忙表示,如果先生觉得危险,那就不用朱砂,效果差些也没关系。

她那副生怕惹祸、急于撇清的模样,恰到好处。

公孙明观察着她的反应,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无妨,既然姑娘知晓分寸,稍用些许也无碍。我这就让人去备药。届时还需姑娘亲手调配才好。”

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姑娘来自西南栖霞镇,那可真是好地方,山清水秀,盛产佳茗。听说镇子东头有家老字号的铁匠铺,打的锄头镰刀格外耐用,可是真的?我有个远房亲戚正想置办些农具。”

云荼的心脏猛地一缩!栖霞镇东头确实有铁匠铺,但绝不是什么老字号,更不以农具闻名!这是一个陷阱!公孙明在诈她!

她脸上立刻露出茫然和困惑,仔细想了想,然后肯定地摇摇头,比划着:先生可能记错了,镇子东头没有有名的铁匠铺,只有一家补锅匠,手艺还马马虎虎。西头倒是有个打铁的王师傅,主要是给过往的马队打马掌的。

她回答得无比自然,甚至带着一点乡下丫头对本地情况的熟悉和肯定,没有丝毫迟疑和闪烁。

公孙明眼底最后一丝疑虑似乎终于散去,哈哈一笑:“看来是我记混了,人老了,不中用了。多谢姑娘指正。”

他又闲话了几句家常,便让云荼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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