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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朱丹嗤笑道:“好不好的,你现在才来关心是不是太晚了?好有怎样,不好又怎样,不都长大了。”
&esp;&esp;“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来是我亏欠了你们,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你恨我怨我,我都能接受,但你以后能不能给我弥补的机会,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全都答应你。”
&esp;&esp;朱丹红着眼,鼻子一酸,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她还警惕着他,连眼泪都不敢轻易落下。她想,如果他不是陈世美,他一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那么她会像思琪一样被宠着长大,或许也会变得娇惯跋扈,养一身小姐脾气,但那也无妨,那是被人宠坏掉的证据。
&esp;&esp;周兰芝替他倒酒,举杯道:“今天是个好日子,都高兴点,来,为我们一家团圆干杯!”
&esp;&esp;朱丹默默喝了口橙汁,埋头扒饭。
&esp;&esp;陈治桦替她夹了块糖酥排骨,和蔼道:“多吃菜。”
&esp;&esp;她的一滴泪啪地滴进了碗里,一颗浑圆的泪珠立在酱油色的肉上,她就那么夹起送入嘴里,把自己的眼泪吃了下去。
&esp;&esp;四方的桌子,一人坐着一边,留着一个空位子。她突然想到了葛大海,这些年来他一直填着桌子的一边,也是一家三口的样子,却是隔着心,贴不到一起去。
&esp;&esp;朱丹咬了咬筷子尖,嗫嚅道:“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吗?”
&esp;&esp;朱丹咬了咬筷子尖,嗫嚅道:“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吗?”
&esp;&esp;陈治桦与周兰芝一齐应道:“当然。”
&esp;&esp;“那……在你心里,我和思琪念之一样,一样重要吗?”
&esp;&esp;“不,从此你比他们更重要,他们已经得到了完整的父爱,但是朱丹,我却在你的成长中迟到了十六年,我很遗憾,我多想知道我的朱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读书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呢,一定是很可爱的吧。但是这些,我都没有看见,朱丹,欠你的,容爸爸加倍补给你,好不好孩子?”
&esp;&esp;朱丹呆呆地听着,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他的话说得实在动听,松动了她根深蒂固的恨意。她又试探道:“我才不信呢,思琪念之是你的宝贝,我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野孩子,怎么可能比他们重要。”
&esp;&esp;“什么野孩子,胡说!你是我陈治桦的女儿!我
&esp;&esp;此后陈治桦三天两头就往公寓跑,他是有钥匙的,但仍然喜欢敲门,并且有自己敲门的节奏,不疾不徐,用刚好的力道敲上两遍,静等屋子里的人反应过来。再回忆起住在酱油弄时,门是常常被敲得震天响,急促地乱拍着,像是上门催债似的。
&esp;&esp;陈治桦每次来总要带些礼物,有时是小女孩才会喜欢的洋娃娃,是外国广告画上吃牛奶的小孩模样,有时又是买几件她暂且穿不出去的礼服,闪着亮片和流苏,只能拿去镇着衣橱。
&esp;&esp;他一会拿她当孩子,一会又拿她当大人,她像是液体的,套在哪个模具里就是那种形态。
&esp;&esp;她自己倒是忙着一趟趟去书店选书,不想让那红木书架上头空荡荡的,没有书的书架和没有血肉的人一样,看起来都有点骇人。她费了几日工夫,才算是让它看上去像个单薄的人了,再要使它胖一些,得耐下性子一口一口地喂了,草率不得,疑有滥竽充数之嫌。
&esp;&esp;下午趁着没人在家的时候往孔家打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孔太太上楼的声音,一阵实一阵虚,再喊琉璃接电话。接着是轻快的年轻的脚步声,“喂,朱丹吗。”
&esp;&esp;“琉璃,是我。”
&esp;&esp;“你怎么才来电话,都几天了!”
&esp;&esp;“家里有点事,实在忙得不可开交。”
&esp;&esp;“借口!我就不信你拨个电话的工夫都没有!”
&esp;&esp;朱丹吃吃笑了起来,道:“你怎么像是在训男朋友一样,我下意识都快要去跪搓衣板了。”
&esp;&esp;“你胡说什么呢,对了,你是搬家了吗?弄里都在传……传你父母离婚了,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你爸爸也搬走了。”
&esp;&esp;“是,他们的确是离婚了,我现在住在……”
&esp;&esp;“住在哪儿?”
&esp;&esp;“住在霞飞路那边的公寓。发生了许多事,电话里我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我们出来见一见。”
&esp;&esp;“好,那我去找你。”
&esp;&esp;朱丹不敢直接邀请琉璃来新家参观,害怕随时撞见陈治桦回来。于是只能约在外面见面。琉璃说想吃dd’s家的蛋糕,也在霞飞路上,离朱丹家近,于是她先到店里坐着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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