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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汉王卫新兵的一天一69（第1页）

“就是教着认上几百个字，不至于做了睁眼瞎就是了。”朱高煦不在意地道，“又不是让你们教着去让他们考举人考进士。螃蟹爬就螃蟹爬，有什么关系？”

确实没什么关系。在大明的社会背景下，别说能写出螃蟹爬的字来，单单认识几百个字、不求别人就能自己阅读远方亲友写来的书信，就已经超过了这天下八成以上的人了。

况且这教授的对象还是半个月前还过着比刀耕火种稍微好一些的日子的土人。

所以哪怕李远在朱高煦面前脸苦得跟吃了黄连似的，也依然要遵照王爷和二公子的要求，带着一群汉王卫新兵识字。

蒙当宁带着轰鸣的脑子睡去，然后在清早清脆的鸟啼声中醒了过来。

牛皮帐篷里面没有火塘，早上醒来的时候总是觉得身上潮乎乎的，趁着汉人教官们还没进来催促，蒙当宁蹑手蹑脚出了帐篷，与营地值守的哨卫打了个招呼，轻车熟路来到营地旁一处溪流边，快手快脚擦洗了一下，才觉得身上舒服了有些。

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看到汉人教官们正拿着带鞘的长刀从他们休息的帐篷里面走出来。白日里总是一脸严肃的汉人教官大清早起床同样会张着大嘴打哈欠。蒙当宁偷笑一下，赶紧钻进了他的帐篷里。

帐篷里面横七竖八睡了十个人，按照汉人教官的说法，他们这十个人就是属于最亲近的“一什”，不仅以后吃饭睡觉要在一起，上阵打仗也同样要在一起，彼此之间应该是能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的同袍。

虽然半个月前他们十个人才第一次见了面，但半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大家的关系还算不错。蒙当宁算是十个人里面比较木讷老实的，有个蒲寨里出来的年轻人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平日里就数他挨刀鞘挨得多，但却不知道为何，半个月的功夫，那个蒲寨的家伙竟然隐隐混成了他们十个人的头头。蒙当宁他们九个都比较服他。

“起来了起来了！教官过来了！”蒙当宁掀开帐篷钻进去，用力摇了摇睡在最边上的蒲寨年轻人，嘴里同时喊道。

“唔，阿宁！”蒲寨小伙名叫巴热吉，用力睁了睁沉重的眼皮，隐约分辨出面前的人，嘴里含含糊糊叫了蒙当宁的名字，然后又说了一句什么，该是他们寨子里自己的语言，便又合上了眼睛。

“起来了！”蒙当宁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拽起来，将衣服扔在他身上，往帐篷里面走了两步，又伸手拉起了另一个同样起不来床的同伴。

巴热吉嘟嘟囔囔了几句，好不容易将眼睛睁了一条缝，分清了衣服前后，便胡乱开始往身上套。

汉王卫中给这帮新兵发下来的衣服经过了修改，和中原大明卫所兵的袢袄不是一回事儿。没办法，云南这地儿太热了，而且想让刚刚下山的土人能顺利自己穿上衣服，这衣服注定不能复杂。

等到蒙当宁将所有同伴都叫起来，汉人教官正好掀开他们的帐篷走了进来。一看所有人都开始穿衣服了，便点了点头，说了句：“穿好衣服按照往日的安排，列队，先爬两趟山。”

等汉人教官去了下一顶帐篷，巴热吉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过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他们其实不太明白“教官”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不光他们，朱高煦这个老行伍都是第一次听。不过当这两个字被朱瞻圻从嘴里秃噜出来的时候，朱高煦立刻便体会到了这两个字表达出来的含义，便顺手摘了儿子的果子，将负责新士卒训练的老卒“任命”为了“教官”。

从帐篷里钻出来，年轻人们狠狠伸了个懒腰，便开始按照之前教官们教导的，开始排好了队列，在教官们大声的呼号声中，朝着不远处的一处小山丘跑了起来。

小山丘不高，但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小路两边便是遮天的大树。小路太窄，只能容许一人通过，但他们从来不走这条小路的。

他们跟着教官的步子，从密林中穿过，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草叶下隐蔽的藤蔓绊个跟头，然后便会被同伴一阵嘲笑。

都是年轻人，谁能受得了嘲笑呢？所以吃过几次亏之后便都小心注意脚底下。从军营跑到小山丘顶上，然后从小山丘的另一侧跑下去，再围着小山丘的山脚跑个圆弧，回到一开始上山的地方，这算是一趟，而在早饭前，他们要跑两趟。

他们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哪怕什么都不做，只安静坐着，不过两三个时辰也会饥饿，更何况一大早便要跑这么一大圈。等回到营地的时候，早就肚子咕噜噜乱叫开了。好在营中的胖厨子已经备好了饭食，就等着他们回来开饭了。

早饭不过米粥青菜，却是这帮年轻人吃得极香的饭食。云南多山地丘陵，本来耕地面积就少，土人部落耕作技术又十分落后，部落里面的粮食从来就不够吃的。如果部落的土司再贪婪几分，普通的土人就更没有好日子过了。别说汉王还给他们发粮食发饷银，哪怕为了这汉王卫营中的一日三餐，蒙当宁他们也觉得是赚了。

吃过早饭要自己洗碗，洗好后要规规整整放到自己帐篷的架子上，十个人的木碗和筷子要放得整整齐齐，然后要将铺盖叠好，稍微休息一下消消食儿，便开始了上午的训练。

上午的训练很枯燥。就是一动不动的站着，或用一种很束缚的动作行走、奔跑，据说这是汉人的练兵法子，有没有作用蒙当宁他们也不知道。

不仅是他们，就连他们的教官头子李远都对这记载了古怪练兵法子的《新兵练兵指南》抱着极大的怀疑。不过这是王爷亲手交个他、并以军令要求他一定按照上面的法子对新兵训练三个月的，他也只好遵从。

不过从这半个月的训练成果来看，效果似乎出人意料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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