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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将死之人（第2页）

他拿起斗篷披在身上，才发现斗篷下还放着一张地图，和一柄三四十厘米长的尖刀，尖刀放在鲨鱼皮制成的刀鞘里，刀鞘上只雕饰了古朴的花纹。

伸手去碰，相关的记忆又一次浮现——这柄尖刀名为“多尔古德”，由龙鳞制成，是一个看上去形似侏儒的人送给迦谶的礼物。

矮人工匠？李云歌的大脑有些混乱，初来乍到，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需要他去理解了。

从迦谶留下的地图上看，这里是大亘朝肃州北部的小城呼兰，往北出了关，就是戎族人的地界，再继续往北朝着大海走，有一个靠海的王国，王国的最北边就是他这次旅途的终点，流鬼原。

呼兰城虽然不大，但作为沟通华戎两族的枢纽，仍然不乏南来北往的商旅，只是这一年正巧碰上大雪，城外的山道封了，商人们不得不在这多等几天。

李云歌推开房门，楼下的客堂还是一副热闹景象，马帮的糙汉们正喝着酒破口大骂，这场大雪让他们赶不上原本计划的时间，很可能会因此损失一大笔钱。

突然间砰的一声，客栈大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个穿着皮袄的富态男人走了进来，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士兵模样的人，刚进客栈，就昂起了脖子，像是在找什么人。

男人摘下头上的毡帽，在众人的注视中踱步到了柜台前，他掸了掸毡帽上的雪花，这时才缓缓宣布道：

“夫子刚从呼兰山回来，他说祭祀成功了，今天黄昏雪就会停，运气好点，明天山道就能开了。”

刚刚还在抱怨的人们瞬间欢呼起来，他们高举着酒杯互相道贺，一片喧闹中，门边又闪进来一个浑身裹着黑袍，瘦的像是一棵枯木的家伙。

李云歌站在客房外，他本人不怎么喜欢这种拥挤嘈杂的环境，远远地看看热闹就够了。

但那个黑袍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袍子里露出一对绿豆大小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上边。

那阴恻恻的目光看得李云歌浑身不自在，他踌躇了一阵，最后还是转身回房去了。

这间光秃秃的客房实在没有更多信息可以发掘了，他从黄昏枯坐到夜里，等到客堂的人都散了，才下楼去要了些吃的。

好在原身给他留了点钱，不至于饿着肚子过夜。要了点卤肉配着馒头以后，李云歌又要了一壶酒，就着馒头和肉一起下肚。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种尝起来度数不高的米酒非常上头，一整壶酒下肚以后，他的脑子都不太清醒了。

入夜的时间，客堂里已经没几个人了，李云歌摸黑向客房走去，只是他对客栈的结构太不熟悉，再加上脑袋发昏，走了一小会，才发觉自己居然迷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走到了客栈的后堂里，后堂上方就是客房，这里的面积不大，还摆满了洗好的碗筷和桌椅。

李云歌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他身上本来就没几个子，可不想因为打碎块碗再搭钱进去。

然而没迈出几步，他却突然发觉不对——客房里洒下来的烛光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地面上凭空多出了一个似人非人的影子。

酒瞬间醒了一大半，他猛地抬头，只见四层楼的窗户外面，一个黑影正趴在那里。

再一细看，李云歌只觉得汗毛倒立。那黑影的姿势完全在他的认知以外——全部反曲着的关节，高高耸起的脊椎，还有那颗几乎是拧到了背后的脑袋。

这他妈什么玩意！

李云歌连气都不敢出，他一面看着上边，一面继续后退，但只一分神，他的小腿就不知道勾到了什么东西。

那大概是个被伙计随意立在墙边的盘子。随着盘子被打碎，一声脆响响彻了后堂，李云歌的心脏也顿时停跳。

只一个呼吸，墙上的东西就落到了他面前，稀薄的光线中，李云歌只能看见一对绿豆大的眼睛，还有满嘴焦黄的牙齿。

这是下午在客堂里看见的那个人？

他下意识地把手伸向放在怀里的多尔古德，但不等摸到刀柄，黑袍人就猛地从地上弹起。

李云歌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双仅仅剩下白骨的手从黑袍中伸出，那双手的指尖锐利得如同刀刃，电光石火间，便已经抵近了他的喉咙。

根本来不及思考，本能的恐惧让李云歌闭上了眼睛，他唯一的念头是如果还能再穿越一次，自己一定不喝酒了。

但是预想中咽喉被刺穿的痛楚却并未传来，李云歌带着疑惑稍稍睁开了眼，他看到的是生生停在空中的指骨，还有完全凝滞的周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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