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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扑面,戴里克踉跄几步,稳住身形。他看见伦纳德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却在看清他的一瞬露出苦笑。
“我就知道……你会来。”伦纳德声音嘶哑,“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我一直都在。”戴里克快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是我连累了你。”
“别说这种话。”伦纳德咳出一口血,“我们是兄弟。从你在白银城救下那个小女孩开始,你就一直是我的光。”
戴里克心头一震。那是他成为神官后的第一场仪式,一个被邪教徒献祭的小女孩,在火焰即将吞噬她时,他冲入火海,以圣徽之力驱散黑暗。那时伦纳德就在人群之中,亲眼目睹。
“你还记得?”戴里克动容。
“当然记得。”伦纳德咧嘴一笑,尽管满脸是血,“可笑的是,阿蒙让我相信那一切都是假的??说那女孩根本不存在,说我从未见过你,说我们的友情只是你精神污染的产物。”
他举起左轮,指向自己太阳穴:“所以我只能一个个杀掉那些‘虚假的回忆’。只要我还记得她的哭声,只要我还记得你背影挡在我面前的样子……我就还是我。”
戴里克眼眶发热。他伸手握住伦纳德的手,将自身灵性缓缓注入对方体内,助其稳固意识。
就在此刻,天地变色。
高原崩塌,大地裂开,无数条金色丝线自虚空垂落,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命运之网,笼罩整个空间。网中浮现出无数画面:
戴里克与伦纳德并肩作战、戴里克为同伴挡下致命一击、戴里克在灰雾之上低声祈祷……
但每一段记忆都被扭曲??在那些画面里,戴里克的眼中闪过金芒,嘴角勾起诡异微笑,而伦纳德,则是在毫不知情中被“最信任之人”一步步引向毁灭。
“这是……阿蒙的最终手段。”戴里克低吼,“用真实的记忆,包裹虚假的结局!”
“它想让我们互相怀疑。”伦纳德喘息着,“一旦我信了这些画面……我就会开枪杀了你。”
“那你信吗?”戴里克直视他双眼。
伦纳德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我不信。”
他放下枪,轻轻拍了拍戴里克的脸颊。
“因为真正的戴里克,从来不会让任何人独自承担黑暗。”
话音未落,命运之网剧烈震动,一声冷笑响彻虚空:
【愚蠢。你们以为‘信任’就能抵御命运的篡改?】
阿蒙的声音如同亿万虫鸣叠加,令人头皮发麻。
【让我告诉你们什么是真实??】
天空裂开,一道金色竖眼缓缓睁开,投下审视众生的目光。紧接着,第七十三幅记忆浮现:
戴里克站在祭坛之上,手中高举伦纳德的头颅,脚下堆积着白银城所有同伴的尸骸。他仰天大笑,背后展开十二对暗金色羽翼,头顶悬浮着由无数灵魂凝聚而成的“太阳”。
【这才是你的终点。这才是你注定要走的路。】
戴里克浑身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闭嘴!”他怒吼,“那不是我!那是你强加给我的剧本!”
“没错!”伦纳德也站起身,尽管身体几乎崩溃,仍举起左轮,指向天空,“就算全世界都说他会堕落,我也相信他不会!因为他不是为了力量而战,而是为了守护而活!”
两股信念交汇,在虚空中形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
刹那间,戴里克体内的“自我之种”轰然爆发,那棵灵魂巨树的枝叶穿透维度,缠绕住那段被篡改的记忆,将其硬生生剥离、粉碎!
“阿蒙!”戴里克仰天宣告,“你可以篡改历史,可以伪造未来,但你永远无法理解??人类之所以强大,正是因为我们会选择相信彼此!”
金色竖眼猛地收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随即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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