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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时过境迁（第2页）

可是，做错了事情不应该想着补救吗？拘泥于过去有意义吗？为什么连个赎罪的机会都不给？

萧憬衡想不明白。为什么齐遥能那么狠心，他们明明是、明明是相爱过的啊。

看到男娃娃在大雪中求救，他想起了贝城里那个被抛弃的妹妹，想起齐遥还是叫萧娆的时候，刚进汴王府的那年冬天，她掰断了老王爷三房姨娘最爱的发簪。因为三姨娘妒忌受宠的萧四娘，不仅在仆人面前羞辱她，在花园里假装失手推她下台阶，使得她撞伤了额头，还踩碎了她的白玉发簪；那是易童她姥姥的遗物，阿母一直视若珍宝。萧娆气不过就跳上椅子飞速拔掉三姨娘的发簪，当众折断；那时候萧四娘身边只跟着一个丫鬟，目击的旁人都是三姨娘的人，他们当然都站在自己主子这边，萧四娘、萧娆、丫鬟三个人的嘴怎么能敌得过对方十个人的恶意，于是他们编排了一个萧四娘自己不小心在雪地里滑倒，然后萧娆诬陷三姨娘推倒她阿母的故事，萧娆被罚跪在花园里。萧憬衡下学堂经过花园看到萧娆瑟瑟发抖地跪在雪地。

大。。大哥。。救救。。救我。

那会萧憬衡单方面觉得和萧娆的关系不算好。不过萧娆倒是对他很友好，进来汴王府后就已经把他当成大哥，常常来找他玩；也不碍着他，只是在他写功课的时候，她就蹲在桌子边看小人书，静静地陪着他；在花园里捉到一些小虫子也会拿过来给他看；阿母做了好吃的糕点也拿给他尝。萧娆一直想要一个能保护她的哥哥，而她以为萧憬衡会想当她哥哥。

看到萧娆满怀希望地看着自己，萧憬衡脸色一沉，低头匆匆走开没有理会。

后来想起这件事，他好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接受萧娆的好意，为什么那个雪天没有救她。是不是早点接受她的亲近，那往后的感情就深一点？她就不会逃了？

萧娆、贝城的妹妹、大雪里的男娃娃三张脸重合在一起，萧憬衡心里一紧，快步上前抱起娃娃回府。

你叫什么名字？萧憬衡托着下巴看着男娃娃狼吞虎咽，吃着热腾腾的牛乳冰糖燕麦粥。

被萧憬衡这么一问，男娃娃不敢再吃，放下勺子、双手放到膝盖上正经危坐。

我。。我叫虎头娃娃奶声奶气地说。

正名呢？

虎头摇摇头。

几岁了？

四岁。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四岁，虎头瘦小得跟个猫儿一样。惠姨找了很久才在衣柜里找出一套适合虎头穿的棉衣，那是萧憬衡在迎娶齐遥之前置办的。萧憬衡当时想得很长远，想到成亲后齐遥要生娃娃，在置办齐遥的彩礼时也顺便买了很多孩童穿的衣服。只是，后来齐遥走了，这些孩童的衣服被惠姨收拾好一直锁在柜子里。

家是哪里人？

我爹娘都是北都人。说到这，虎头想起爹娘的尸骨还躺在路边，眼圈一下子红了，忍不住滴滴答答掉下眼泪。大人，我爹。。我娘他。。

我已经安葬好他们了，等雪停了就带你去祭拜。看着拼命忍住不哭出声的虎头，萧憬衡想起小时候难得见萧娆哭也是这幅倔强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一块柔软的手帕，轻轻地拭着虎头的眼泪。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干爹，你的正名就叫萧念遥。

虎头吸吸鼻子，点点头。

萧念遥爬上萧憬衡的腿，坐在他怀里靠着他的胸膛。虽然靠着爹爹，萧念遥一点都感受不到温暖。他爹就像一条冰冷的蛇一样，没有体温似的。他摸过蛇，春节的时候府上搭了戏台，请来了伽耶国的杂耍人带着蛇来表演。萧念遥虎着胆子去隔着笼子摸了摸那条有他腰一般粗的蟒蛇，凉飕飕的就像爹的怀抱。但他却依然喜欢粘着爹爹，爹爹对他那么好，给了他二次的生命，比面目可怖的蛇强不止一百倍、一万倍。

父子俩都不说话，静静地听着雪落下、枝头不忍重负折断的啪叽声。

又一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爹啥时候找四干娘回来，再这样等下去，爹都要孤独终老咯。萧念遥年纪虽小，跟个人精似的聪慧、早熟。在萧王府里住上后，一直都是惠姨带着，照顾他的起居饮食。萧念遥问过惠姨怎的不见夫人姨娘们？像爹爹这样好看又有本事的人，来上门求亲的媒婆应该都要把萧王府的门槛给踏平了。惠姨告诉萧念遥，府上本来是有一位夫人和三位姨娘的，夫人就是当今皇上的侄女白郡主，不过因为她身体不好搬去城外的庙里住了，二姨娘、三姨娘后来陆续和萧王爷和离回自己家，所以现在府上还有一位四姨娘，不过这位四姨娘性子是坐不住的，而且有一身的好医术去行济天下了。

我爹一定很爱这位四姨娘吧？不然怎么会让她走那么远，而且不和她和离。要是其他男人早就看不惯自己媳妇抛头露脸咯。

惠姨刮了刮萧念遥的鼻子，忍着笑怪嗔道：

人小鬼大，上哪学那么多不三不四的话。

萧憬衡没打算瞒着萧念遥家里的情况，萧念遥该知道的，万一以后齐遥回来后，又不知从哪开始说起，何况既然已认他为儿子，那他是该要知道家里的情况、他的干娘是一个怎样的人。所以，萧憬衡交代惠姨，如果萧念遥问起家里的姨娘，就这么和他说。

萧念遥砸砸舌，嘴里的麦芽糖已经融化，背上感受到爹爹呼吸的起伏，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萧念遥从怀里抽出一本书，打开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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