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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2页）

她的话一字不露的沉入安静深邃的湖水。他静静地听着她的见解，感受到字里行间的尖锐和重量。

以诗人的方式理解诗人。他常常如此，简炼干脆地结束她冗长的言语章节。

一笑之后，她恍若陷入了深深的痛苦。

斜阳没入远山，霞晖渐散。她的眼睛里升起一层氤氲的水雾，像水上渐次加浓的暮色。

而且，我一直想以诗人的方式结束我的行走。

她语出坦然，嘴角逸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模糊的暮色里，他看得很清，她眼底有亮亮的一片。

每次到这里来，我都会想到结束，想到死亡。我的日子一直都安安静静的，习惯了沉溺于文字，逃离现实和喧嚣。如一尾生活于深海的鱼，不喜搅起大的波澜，不惯周旋于各色水草中间，只愿呆在安静的一隅，在杳无人迹的深海，寂静的来，寂静地去。

感情的挫折，值得你如此么？他看着她，在现实面前她也是如此脆弱苍白的。

脚下的土壤贫瘠而荒凉，不适合生长玫瑰，只生长杂草和荆棘。爱情对于贫困的诗人而言是一件奢侈的礼物。

她笑笑，嘴角上扬，一如初见。

他和她并肩走过校园喧嚷的马路。有部门里的朋友向他走来。

你女朋友么？

不是，是一个关系很好的女友。他笑着和那人打招呼。一改刚刚深沉真挚，换了平素随意调侃的口气和那人聊天。

送走了她，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记得今天你谈到志摩和徽因么？志摩说了一句话，陆小曼是他生活上的伴侣，林徽因是他精神上的伴侣，二者不相矛盾。前者可以照顾他的生活，后者则是他精神星空里那盏最亮的星星，永远照耀着他精神的天空。

你就这样走么，就这样了结自己，不值，太不值了……

她收到他的短信，在她打开门的一刹那。错愕，惊讶，却也坦然。

不常发短信的他，今天短信很多。他想用他的话阻止一个人过激的行动。

你不会因为我的感情挫折看轻我，对么？

你这是蔑视我，她感受到了他的愤懑。她知道他一直是她的知己，一直是她生命里的那颗星星，然而正因为这样她才小心翼翼，怕她在情感上的懦弱和坎坷损坏了他心目中她的形象。

现在她忽然轻松了，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虽未尝多聚，然挚情如故亦如初。他的短信不多，每一次都带给她温暖的感动，如冬夜温热的醇酒汩汩流淌在全身每一根血管里，虽窗外朔风吹雪亦觉温暖如春。

如此，我便安心了。她热泪簌簌而落，纵然日后时事艰难，命途多舛，亦可从容应付了。

是的，若非知他对她的情谊还如初见，她此刻肯定不会在这里，静静地品着一杯淡淡的清茶了。

白色的小纸包被她丢进了垃圾筒。几粒小小的白色药片，却是致命的一剂。

多言若此，必非文杰所为。挽君留世，我愿仅此一回。多晒晒太阳，你值得真的快乐。

她哭了，第一次不是因为爱情，而泪水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快，来得猛。是的，她一直都知道他在她心里的分量，只是拒绝承认。

你就是另一个我。她对自己的灵魂说话，也是对他说话。

灵魂的层面上，他是另一个她，她也是另一个他。

你不是一个温暖的人。你只使人清醒。她记得他那个下午说的话。你是我在冬天的清晨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缕刺眼的阳光。

其实，冬日的朝阳也会给人温暖的，尤其是，在风雨如晦的日子，或者不见天日只见冰雪的地方。她默默地，在心里说着……

她渴望温暖他的心，一如温暖她自己的灵魂，用她写字时常常被冻得冰冷的指尖。

作者题外话：浮花浪蕊都尽，唯是性命相知。浮生苦短，于韶华之年与子相遇，此生何憾……

江南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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